忽略的,有时是最重要的
淅沥雨夜,静听水落,目光被角落的柜子吸引——抽出露出半截在外面的那张照片,本平静如水的心泛起层层涟漪。
此时,我已毫无睡意。站在窗前,许久,一声轻喃:“快8年了吧……”照片上是两个稚嫩的笑颜,她们环抱在一起,那么紧!
雨重重地拍打着窗,“啪——啪——”更像是在拍打着我的心。犹记得那个夏日的早晨,那棵樟树下,和奕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。伴着樟香,我们一同进了学校。很巧,奕和我同班,座位又离得近,友谊始于那句“一起玩吧”。
岁月流转,我们之间的友谊始终牢固。从小到大,和奕共同竞争,较真输赢,事后却无半点怨言。第5年,一切开始发生变化,我们慢慢褪去稚气,多了一份成熟。班里流行加减分,算总分排名。我和奕之间必然是一场拉锯战,可不知怎的,在奕管理的日子,我本应有的表扬,隔三岔五地被取消。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,一定是她一不小心漏了,却不承想我的表扬越来越少。偶然发现奕有时竟会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,我这才渐渐明白表扬取消和批评出现的原因。
奕见到我不会像以前那样热情地来个“熊抱”,我也一忍再忍,与奕减少了交谈。真正和奕决裂是在奕管理班级的一个中午,我们友谊的气球在顷刻间爆炸,再也无法修复。那天中午,我提前来到教室出板报时,奕已坐在讲台上。我正和好友打招呼,奕的声音入耳:“璇,批评一次!”我一愣,心漏跳了一拍。多么讽刺!也不管教室里的同学,转身朝向奕,将几个星期以来强压下的怒火一下子全部宣泄出来:“现在貌似不是午间管理时间吧?我被批评了,扣分了,你就开心了?之前的表扬漏掉了多少条,要不要我来给你算一算?”说毕也不管讲台上满脸通红、支支吾吾解释的奕,一甩资料,破门而出。
再回教室时,我便与奕没有了任何交情,什么姐妹,什么死党,连普通朋友都不是!教室里和我聊天的,不再是她;操场上和我狂奔的,不再是她;中午和我一起去食堂的,也不再是她……当我下意识地伸出左手相握时,才发觉奕已经不在我身边了,我的生活里少了一个人。
奕曾多次向我示好,我内心也很想她,但我不会原谅她。每每一个擦身,奕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急切、渴求,嘴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。我装作没看见并加快腳步走开。奕停了下来,侧身看向我,却还是没说出一个字。奕曾送来自己做的发卡,一个个精美的头饰用不同颜色的包装袋装着,放在小巧别致的透明盒子里。我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“谢谢”,随意丢进抽屉里然后继续写作业,我怎么会没察觉到奕微蹙的眉头、愧疚的眼神和那紧抿着的嘴。奕看着我越动越快的笔,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开了。之后的几天,奕会时不时看看我的头发,当看到我没戴着发饰后,神情落寞地移开视线。
6年说快也快,又是一年夏天,我们毕业了。写毕业赠言时,我只当没看到奕。同学们互相告别时,我和奕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。出校门时,奕独自驻足在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樟树前。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她,接着和同学说笑着走出了校门。
是的,直到毕业我们都没有和好。之后的我们去了不同的学校,再也没有联系。奕在我发的动态下的评论成了我们彼此间唯一的交集。
一次,有同学约我去看望老师。当我得知奕也会去后便找了个理由推掉了。前不久和旧友碰面,从只言片语中才得知奕很多次想找我道歉,我却不理不睬。她本以为送我头饰后,我可以原谅她一点,哪怕一点点也好。我却不吱一声,关系仍然很僵。就连那次看望老师,奕也特意让别的同学来请我,想借此机会把这几年的隔阂消除掉,但我没去。
雨下得更大了,洗去世间凡尘,也洗去了我心中的羁绊。奕,你是否和我一样,站在窗前回忆往事?拿出一袋袋奕送我的头饰,换上个蓝紫相映的蝴蝶结。
“奕,你最喜欢什么颜色?”
“紫色!紫色!你呢?”
“蓝色。”
……
嘴角一抹微笑,不会再忽略了,不会再丢失最重要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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